栗原赤

【摩西拉二】天罚（Ⅱ）

●依旧提示摩西拉二，请注意避雷。

●摩西真•圣母，拉二性格可能略显弱。

●从这一章开始慢慢揭示因果，请注意观看，可能会有难以理解的细节存在。

“喂！摩西——！”

“没事了没事了。拉美斯，别担心，我没事。”

捉住对方的手腕示意对方把短剑收起来，摩西声音尽可能平和，传递出自己并未受伤的讯号，毫发无损的先知背后，一帮大汉已是东倒西歪在地上，个个被打的爬不起身，痛得哎呦，加上身上不知道是肌肉还是横肉，颇有些滑稽的意味。

“……那些家伙是附近的匪帮成员，你不杀了他们？”

面对金色瞳子主人的严肃神色，摩西垂眸浅笑，却是摇了摇头，他抬手将自己的兜帽戴起来，侧过脸回望那些鼻青脸肿的汉子们。

“算了吧，拉美斯，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

“你不杀，余就帮你杀了他们。”

“拉美斯！”

摩西声音高起来，紫色瞳子暗下去，相对而言的是他抬头，和面前的人对视，“我们用不着把所有和我们发生冲突的人都杀了。”

拉美西斯瞥一眼摩西身后，已经逐步开始有些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只远远看着，像是在忌惮着先知的威严，不一会儿，那些人就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当着摩西的面，不再是法老的法老收起剑，脸上流露出对某种世事深意的冷笑。

“你太心软了，摩西，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你的仁慈，你根本不能指望那些毒蛇用同等的仁慈回报你。”

“我明白。”

摩西微笑着，先知抬手，抚上对方的面颊。

“但，倘若一切善事都求回报而做，那么我主所宣扬的善与奉献，也定然不会存在吧。”

——我可以不惧怕毒蛇，不惧怕刀剑，不惧怕受任何伤和经历任何死生的境地。

——然而我忘记了。被蛇反咬的，不仅仅可以是我，还有我在乎的人。

跪在万丈深渊之前，将浸满爱人鲜血的泥土捧起，紧握，贴住自己的心口。沾着血液的脚印在悬崖边上消失，有鹰长啸，由断崖下展翅而过，凄厉地声音接近震破先知的耳膜。

肝胆俱裂。

“我主啊……恳请您怜悯我……”

——恳求您结束这天罚，让我随他一起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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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上的钝痛逐步开始消失，伤口似乎已经不再流血。

摩西在扭曲的车厢内部伸手扯住钢筋弯折起来的部分，尝试了一下活动撞击过后布满痛感的躯体，撞击发生的同时他几乎就听见肌体受伤后皮层下有什么纤维蛋白疯长，支撑起理应残缺的躯体，把所有伤害转变成以百倍增加的痛感。于是他的尝试失败，指尖抓不稳平滑的漆面，反而任由锋利的边角从指缝之间刺入，更多血在流，一滴两滴，直到袖口被浸盛暗红，黑的瘆人。

痛感传来，他倒抽一口凉气，闭眼的一刻却是再伸第二只手，血肉被锋利的钢板边缘切割，摩西咬紧嘴唇，双臂发力大臂肌肉绷紧，猛地将自己从那个缺口硬生生拽了出去。

“嘶……”

坐在侧翻的客车那尚还结实的钢铁支架上，先知一点点将双手与切面分离，皮开肉绽的肌体紧贴刃锋反而比完好的皮肤抓得紧，抽离的时刻血痂再次被撕扯，更多血液往下滴淌。

摩西咬紧了嘴唇，闭了眼猛地扯开手，尖锐的痛感，片刻后他重新睁眼重新看向掌心，鲜红的肌肉组织翻滚着向外涌动，像有独立生命一般蠕动和轻颤，纤维凝聚，最终缝合成光洁的肌肤，除了手掌上未洗去的血迹，刚才伤口的钝痛仿佛是遥远的梦境，来自幻觉，诉说死亡对自己而言是可笑的美梦。

大巴车是从盘山公路上滚下来的，一路上撞到太多岩石，车体变形，玻璃尽数碎裂，已是人间惨案。

陆陆续续有附近的人前来帮忙营救，救护车还未到，摩西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东西，就急匆匆从车体侧边已经被撞瘪下去的车头边缘滑下。

“你还好吧？流了好多血……是哪里受了伤？要不要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关系，你们快去救别人吧。”

在先知的加入下，陆陆续续有伤者被抬出，车体严重变形，车体翻滚的时候不少人就受了致命伤，被抬出来没过多久就停止了呼吸，摩西默默看着，却很认真地帮不肯瞑目的人合上眼睛。黄昏降临，金红色彩霞把先知的侧脸映出半明半昧，他抬起头，瞳孔里倒映出天边神迹。

——像是在出埃及时，天上的红云与火柱。

这么想着，他起身，上前几步于车旁接过一个刚被抱出来的幸存者。

然而，希伯来人低头的瞬间。心脏狂跳。

“……骗人的吧。”

明明只是十岁左右的稚嫩一团，半昏半醒的孩子依靠在自己臂弯中，整个人都隐于自己身体投下的阴影里。不需要看得过分清楚，摩西把小小的孩子紧搂在怀中，未受伤身体反而因为蕴含了某种巨大的疼痛到颤抖起来，心脏砰砰撞击胸膛，接近窒息一般，他慢慢地把头，埋进安眠的孩子的颈窝里。

旁人正将那护住儿子不幸死亡的女人抬出，他们问有没有人把尸体搁边，先知却已置若罔闻。他哽咽着，在耶和华神迹消失的边缘里，摩西收紧了臂膀，小心翼翼。

——恍惚之间的，他抱住了他所为之存活着的世界。